北洋军阀史话
二二七、吴佩孚查家墩再起

    北方奉系和冯玉祥已由暗斗进入了明争,而在东南的孙传芳又组织了五省(苏、浙、
闽、皖、赣)联军,自任总司令,准备驱逐长江流域的奉军。在这种情势下,正是吴佩
孚东山再起的好机会,吴自己也认为出山时机已经成熟,乃派人到湖北征求萧耀南的同
意,萧派师长陈嘉谟到岳州来对吴说:“大帅尽管出山,可是请勿来湖北,因为我还需
要时间。”吴听了很不高兴,瞪着眼睛说:“我要出山自然要在湖北。”然后用和缓的
音调问陈:“我现在问你,你对我出山有什么意见?”陈敬谨答道:“大帅出山,我个
人愿效犬马之劳。”
    这次萧没有派寇英杰当代表是因上次寇在鸡公山有辱使命的缘故,不料陈嘉谟做了
第二个寇,陈以为吴的出山是不可抗的,与其徒伤感情,不如先送个顺水人情,将来或
者还有点好处。陈、寇都是萧的台柱,陈既效犬马之劳,难道萧能作蝼蚁之抗?因此萧
也下了决心,“江山本来是他的江山,给我江山的是他,要断送江山也只索性由他。”
    14年10月20日萧电迎吴出山,鄂人亦不唱“拒吴保鄂”的高调了。吴在岳州发表效
电云:
    “奉军深入,政象日非。孙馨帅兴师讨奉,坚请东行。福建周樾帅电称,惟吾帅之
命是听。湖北萧珩帅率湖北全体将领电称,此次共伸大义,欲动人心首资号召,拟请钧
座出山,希早命驾等语。救国锄奸,岂容袖手,兹定于二十一日赴汉,特先奉闻。”
    21日吴乘决川舰抵汉,萧率文武官吏恭迎江边,与上次过汉时招之不来者判若两人。
吴的出山通电首先提到名称问题,想来想去,拟用“十四省讨贼联军总司令”,后嫌14
省范围太小,删去这三字。实实在在,吴的敌人第一是冯,第二才轮到奉张,与孙之联
冯讨奉者大不相同;只因大势所趋,不能挂起“讨冯”的招牌来,姑且采用这个可奉可
冯的“贼”字。
    22日发表外交宣言,尊重已定条约,保护外侨,惟望各国不以武器及经济接济对方。
    24日通电讨奉,任萧耀南为讨贼联军鄂军总司令兼后方筹备总司令,陈嘉谟为副司
令,任寇英杰为鄂军第一路总司令,陈嘉谟为第二路总司令,卢金山为第三路总司令,
马济为桂军第一路总司令,袁祖铭为川黔军总司令,邓锡侯为副司令兼川军第二路总司
令,刘湘为川黔后方筹备总司令,刘存厚为川军后方援军总司令,杨森为川军第一路总
司令,赖心辉为川军第三路总司令,王天培为黔军第一路总司令,彭汉章为第二路总司
令,周西成为第三路总司令。
    吴佩孚东山再起后,11月13日段祺瑞的执政府正式下令讨伐吴佩孚和孙传芳。
    吴的总司令部人才极一时之盛,最著者为参谋长蒋方震、秘书长张其锽、总参议章
炳麟、军务处长张福来、外交处长张志潭、交通处长高恩洪等。杨云史屈居秘书帮办,
张方严降为高级参谋。司令部规模之大不啻变相的军政府,其处长人选不啻未来各部总
长的人选。自吴到汉以来,全国视线集中于武汉,以武汉为枢府之地,以吴为各路诸侯
之长,其声势之煊赫不减于当年四照党点将之时。孙传芳马电呼吴为“我帅”,有“传
芳不敏,愿执鞭以随其后”之语,极端不就范的萧变成了极端恭顺的萧,其讨奉养电极
力摹仿吴的语气,有“秦并六国,胡人入主中原”之语。继之以陈调元、方本仁、白宝
山、马玉仁、王普、邓如琢、杜锡珪等一片讨奉声及一片拥吴声,阵容为之一变,耳目
为之一新。
    第一个不速之客是吴景濂,率领大批贿选议员到汉口来,恭请本家大帅组织“护宪
军政府”。当时吴认为最切要的一件事是恢复曹的自由。曹是饱经世变的人,且过去有
贿选污点,复职问题固谈不到,但宪法非以贿成,却有加意护持之必要。那么他的组府
计划何以中道而废呢?第一、张謇连来数电劝吴不可拥曹(爱曹是另一问题),而护宪
则必拥曹,过去贿选是直系瓦解的一大因素,也是吴的一大心病,万不可重弹旧调,作
茧自缚。张的话吴奉之若金科玉律。第二、此次唱重头戏的是孙,孙以联冯、讨奉为其
目标,变宪则必讨冯,吴在事势上不能不迁就孙的主张。第三、吴对贿选议员素来存着
唾弃的心理,他们纷纷到汉如群蝇之乱飞,因之更不愿抬出“护宪”招牌来替他们造
“饭碗”。
    第二个不速之客是齐燮元。孙军攻下南京后,他马上到南京欲与孙平分江南春色,
孙对之非常冷淡,而他的旧部早已投入新主人之怀抱,不复为旧主人所用,乃赴汉依吴,
吴任之为讨贼联军副司令。
    第三个不速之客是吴的老乡还沾点师生关系的靳云鹏。他隐然以结合新北洋势力为
己任,且有自居领袖之意。靳是段手下四大金刚之一,直皖作战时忽然倒在直系之一面,
段倒后靳云鹏组阁,还跑到府学胡同段邸哭拜于地,说是“不得已而为之”,时人讥为
“软”倒戈的发明者。他曾经在开平当过教官,所以把开平出身的吴拉做他的高足弟子,
可是吴的眼睛生在额角上,根本不承认这个从黑湾里钻出来的老师。靳的乃弟云鹗是吴
手下数一数二的大将,靳凭着同乡资格,凭着老师资格,还凭着乃弟的实力应该是“鹏
程万里”的机会了。不料吴的眼睛不会从额角上搬下来,同时他的老弟也不肯卖老哥的
帐,“打出来江山让老哥坐,天下那有这样的笨伯。”靳云鹏擦了一鼻子的灰,气得拂
袖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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